《班荊》第二回 垂拱殿太子設宴 後洋街元月思春
- 蓮生

- Jun 10, 20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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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pdated: Jul 29, 2021
詞云:千般恨。舊愛勝新人。玉碎凡塵難另琢。但求碧瓦續情根。花落亦留痕。
趙泓匆匆回宮,梳洗更衣,便往垂拱殿去。應邀的十數人,大都到了,已各自就座。見趙泓來,個個起身作揖。趙泓見右相史彌遠還未到,暗自舒一口氣,便施施然就座。他雖是東宮之主,不知怎地,卻對史彌遠十分忌憚。或是他先入為主,認定與景獻太子交好的,便是與他為敵,故設宴試探他虛實。然而景獻已死,他趙泓才是太子,區區右相,又何足懼?
趙泓心潮激盪,顧不上史彌遠,捧起腰間那荷包,悄聲喚了幾聲「葉航」。十年來這荷包從不離身,那小舟依舊流光溢彩,可惜教他頻頻撫弄,磨得脫線了。他令宮中繡坊補回那舟,繡坊卻尋不著一模一樣的夜光貝,唯有以黑貝代之。於是那小舟便似燒焦了一段,教他遺憾至今。他只道與葉航陰陽永隔,今日忽然又有葉航音訊,教他怎不歡喜?即便是傳言,亦該有三分真,說不定這葉航大難不死,如今又回臨安。這般細想,更教他雀躍不已,往日葉府窗內美景,一一湧上心頭。
當年葉航常在院裡曬草藥,邊擺弄邊哼曲兒。有時遭葉渝教訓,也躲到院裡低泣。一日午後,趙泓路過葉府,又瞧見他遭了打罵。待那婆娘出門,葉航坐在院裡,默默垂淚,泣了一陣,竟倒在長椅上沈沈睡去。
那日趙泓就在牆外,看他看了有半個時辰。只見他面頰泛紅,雙目緊閉,卻在夢中抽泣,真個是楚楚可憐,只想擁他入懷,好生撫慰一番。忽然一陣清風,撩起葉航直裰下擺,露出褲帶上一截小腹,透白如玉雕一般。
趙泓見此,登時兩眼放光,十指一緊,握住窗花,禁不住喚了聲「美人兒」,又生怕他聽到,旋即便後悔起來。好在那葉航依舊紋絲不動,沈睡不聞人語。趙泓便放肆起來,一手來回撫那白玉窗花,直當成是葉航身子,另一手掏出那話兒猛擦,不一會便洩在牆腳。趙泓還不捨得走,卻聽得葉渝罵聲:「混帳小子!怎睡在這兒?你若害了風寒,又要勞煩為娘照料!」葉航忽然驚醒了,騰地站了起身,飛奔回屋中去。趙泓生怕行蹤敗露,這才悻悻離去。
趙泓浮想聯翩,禁不住撫舟淺笑。忽然一宮人上前道:「殿下,完顏郎君喘症又犯,未能赴宴,望殿下海涵。」
趙泓聽罷,登時面色一沈。這完顏郎君名白熙,是金國來使。宋金已交戰連年,勝負難分,兩國已各顯疲態,卻僵持不下。金國只盼儘早止損,便遣完顏白熙一行來宋議和。他雖不滿史彌遠權傾朝野,但若無此人相助,教他如何穩坐龍椅?所以他知彌遠欲與金議和,便投其所好,拉攏白熙,視之為摯友;過了兩月,使團本應返國,他卻獨留白熙於班荊館,不時接到宮中同住。
這回宴會,他正要請白熙來,做齣戲與彌遠看,好教彌遠明白,他非但有議和之意,更有與北國交好之心。可惜白熙身子羸弱,甫入宋便生了一場大病。才好了四五日,正是緊要關頭,又舊病復發。趙泓看似平靜,實則方寸已亂,不禁捏住腰間荷包,悄聲道:「葉航,葉航,我的心肝,這該如何是好?」
忽然殿外那幾個太監,齊齊躬身行禮,道:「恭迎右相!」那陣勢比方才趙泓進殿時有過之無不及。趙泓一抬眼,先見著那史彌遠,旋即瞥見他身旁的年青男子。只見這人約二十出頭,生得黝黑挺拔,頭戴鴉青皂巾,身著藏青盤領袍,腰纏革帶,腳踏皮靴,英武非凡。這男子較史彌遠高出半個頭,連平日飛揚跋扈的史右相,亦教他搶了風頭。
除了趙泓,在座賓客亦在打量這男子,議論紛紛。連斟酒的宮人,都禁不住多看那男子幾眼,險些倒灑了酒。
彌遠畢恭畢敬,到太子面前行禮,道:「參見殿下。」又著那男子行前,道:「殿下,這位是臣義子,龍元月。請殿下多加指點。」元月亦上前行禮,道:「拜見太子殿下。小人敝姓龍,名元月,字初霽。小人一介武夫,初次入宮,不懂禮數,請殿下多包涵。」
當年趙泓在棗陽,早已聽過元月這名,那時他卻在氣頭上,聽不入耳;過了不久,亦將軍中所見人物,忘了個一乾二淨。此時他只顧打量元月,全然忘了這人來由。只見眼前人魁梧壯碩,卻生得十分標緻。只見:兩道劍眉帶傲,一雙杏目含情。最妙是那顆淚痣,正落在左眼角處,更平添幾分嬌俏,宛如他夢中人葉航。
趙泓先是垂涎,卻轉念又想,世上那有勝過葉航的男子?何況這廝擇主不善,竟是右相走狗,教他不禁鄙夷,卻暗生褻玩之心,便擺出一臉和善,笑道:「右相的得意門生,豈會不懂禮數?初霽過謙了。」便請彌遠上座。史彌遠坐他右首,元月立在彌遠身後。趙泓看他不真切,特意賜他就座,備了酒菜。
元月自知太子瞧他,卻若無其事,端起酒杯獨酌。這酒進了元月腹中,卻醉了那趙泓。趙泓口中品酒,雙眼卻盯著元月,魂兒也教他勾了去。此子雖不如當年葉航嬌俏可人,卻別有一番韻味,初見冷峻,再看妖媚,真個品他不透。
不覺酒過三巡。趙竑令宮人取來他親自釀的梨花春,分與眾人,又召來琴師助興。
只見是個年青琴師,年約十六七歲,生得高挑清瘦,著一領牙白直裰,配墨綠褲子,腳踏牙白絲履,外披水田褙心,腰系水紅長綢,雙手抱琴,好不靦腆。這琴師名少英,是趙泓在城東酒樓結識。趙泓亦愛撫琴,見他有幾分似葉航,心中喜愛,不時請到宮中,一同研習音律。
元月一見少英,便認出這身衣物,樣樣是他少時最愛,件件價值不菲。尤是那水田褙心,拼了十幾幅御賜橫羅,是他娘做衣裳的餘料製成。他那時喜歡得緊,一穿便是半個月,他娘不打他都不願換洗。這琴師怎有一模一樣的一身?他再望向太子,只見他來回打量那琴師,滿面歡喜,眼中卻難掩失落。莫非太子早對他有意,竟不惜工本,又用御賜布疋重製一身贈這琴師?
可這身衣物越看越熟悉,連接縫都與當年無異。只見那琴師躬身,露出衣身側一處裂口。元月定睛一看,這正是他當年那件褙心!那處破損是當年爬樹拉扯所致,害他受了葉渝不少打罵,他怎會認不得?再看他直裰長褲,皆有磨損痕跡,那絲履外側稍低,正是當年行路磨成!元月不禁愕然,葉府不是被抄家了麼?他衣物如何到了這琴師身上?
此時趙泓對眾賓客道:「這位是本宮琴友少英。本宮特意請他來,助諸位酒興。」便請少英到廳中坐下。少英怕羞,望了趙泓一眼,趙泓微微頷首,他才定了心,奏了一曲《醉翁吟》。
曲終,趙泓便問史彌遠:「史右相,你看少英琴藝如何?」史彌遠笑道:「殿下,臣不諳音律,不敢妄議。論琴藝,還是犬兒在行。」元月一聽,不禁失笑,連聲道「不敢」。趙泓道:「初霽切莫過謙,直言便是。」
元月恭敬道:「多謝殿下。」轉而問少英:「公子可到過西湖?」少英先是愕然,便反問道:「先生想邀小人游湖?」元月淡然道:「西湖水平如鏡,不起不伏,無喜無悲,正如公子方才一曲。」少英登時面色鐵青,片刻悄然拭淚,在座眾人卻不禁竊笑。
史彌遠即對趙泓道:「殿下,請恕犬兒唐突。犬兒心高氣傲,不識大體,是老夫教導無方。」轉而對元月道:「初霽,快獻殿下一曲賠罪。」趙泓道:「好!」便打賞了少英,安撫幾句,著他退下,又吩咐宮人道:「取本宮的琴來。」
元月便到廳中,對著趙泓坐下。此時宮人亦將琴擺在元月面前,趙泓便道:「此琴名『攬月』,乃相國寺住持五生禪師所贈。請初霽賜教。」
元月一見此琴,乃沈香木所製,較常琴略短二寸,通體異香,絕非凡品,不禁驚道:「承蒙殿下錯愛,小人何德何能,怎受得這等恩澤?只怕玷汙殿下愛琴。」趙泓卻悠悠道:「你只管奏。」元月欣然領命,又奏一回《醉翁吟》。奇哉怪哉,這元月指節粗大,滿手老繭,撫起琴來卻不失輕盈婉約,十指柔情似水,似撫情人肌膚,看得那趙泓如癡如醉,甘願化身成琴。一曲奏罷,滿堂喝彩。
趙泓亦愛撫琴,在宮中苦無知音,少英雖年青貌美,琴藝卻差他一大截。這回遇著元月,他才覓到知音,禁不住站起身連聲叫好,喚宮人取來酒杯,親自同元月斟酒,行到他面前遞與他道:「初霽雙手堅韌厚實,指間卻如此溫柔,真是不可貌相!今日相見恨晚,本宮敬你一杯。」
元月一接過酒杯,便聞到裡頭的合歡散。這藥先辛後甜,酒味難以掩蓋。他頓了頓,故意瞄了太子一眼。太子卻先飲盡,向元月舉杯示意。元月便翩然一笑,若無其事飲盡。太子拍掌笑道:「初霽果真爽快!」話畢又敬他一杯。元月不動聲色,又飲盡杯中物。
趙泓心下大喜,方才還鄙夷元月,如今卻親如兄弟,當著眾人面前,拉著他把酒言歡。元月架不住太子盛情,教他灌了個半醉,身子也漸熱起來。趙泓見元月依舊毫無異樣,便請元月回席就坐,召來十數個舞姬,兩個彈琵琶的伶人,又命宮人取來時令果品,分予賓客,各人繼續賞舞談天,不亦樂乎。
元月坐在一旁,眼見席上各人談笑風生,自知此藥發作時,先是渾身發熱,爾後酥癢難當,稍一觸碰,淫水汩汩,不能自已。藥力伴著酒勁,更是事半功倍,害他蟻咬一般難受,便強裝冷靜,直至宴散,不發一言。
宴後各人盡興而歸。太子意猶未盡,一手擎著酒壺,口中哼著曲兒,送彌遠二人出垂拱殿外。史彌遠道:「殿下請留步。」又作揖道:「多謝殿下海量,不同犬兒計較。下回犬兒再出言不遜,請殿下務必嚴懲。」太子笑道:「不礙事。初霽酒量不錯,琴藝更是絕佳。史右相,初霽,來日再聚。」話見拍了元月手臂一把,害他幾乎喚了出聲。
元月見彌遠轉身離去,故意停步,瞄了太子一眼,道:「殿下,小人失陪。」趙泓眼見美人不過咫尺之遙,卻欲擒故縱道:「後會有期。」
轉身行了不出五步,元月便已渾身發燙,那話兒挺立起來,前段抵住褻褲,已濕了一大片。他自覺氣息漸重,體內火燒一般,便借口買解酒茶,離宮後便同史彌遠分道而行。
元月剛入營那年,夜夜服侍峻玉。他心不甘,情不願,亦不曉得如何痛快,每回皆是煎熬。後來元月勤於練武,曬了一身黝黑,生得又高又壯。峻玉輕易抱他不起,加之又有新兵入營,漸漸將他冷落。元月這才後知後覺,遭肏難受,不遭肏更難受,後庭裡空虛麻癢,又撓不著,只想拿東西捅。往日只盼峻玉快快完事,如今倒要求他瀉火去了。
起先峻玉見他常來討教武功,不虞有詐。後來見元月總不肯走,眼中似有所求,不禁問:「元月,功夫我都教齊了,你還有甚麼想學?」元月不答,滿面飛紅,除了褲子。峻玉見眼前男子挺拔如松,雙腿如銅柱般結實,神情卻似求歡孌童,不禁失笑,便將他拉到樹叢裡,教了他好些秘戲招式,切磋了半個時辰,方才與他解饞。
此後,元月隔三岔五便去向峻玉討教,討他歡心之餘,亦求得一番雲雨。峻玉見他健壯,肏之不必留力,又耐得住花樣兒,自是十分歡喜,令他每日隨行。又見他好學,漸漸視之如手足,教他研習兵法;成年時,為他取字「初霽」。
元月離棗陽前夜,孟峻玉借口為他餞行,同他顛鸞倒鳳到四更天。他兩人邊翻春畫,邊赴巫山,才翻了十幾頁,天已快亮了。峻玉將元月放在案頭行軍圖上,扛起他雙腿,邊搗弄他屁股邊問:「史右相怎會相中你?可是看上你這副好皮囊?」元月枕著蒙古,宋地兩廣處被抽得又酥又癢,好不受落,喘道:「他說我琴藝高超,正合他意。」
峻玉將他翻了個身,把他臉按到金境去,掰開他臀瓣兒長驅直入,湊到他耳邊道:「若非你十六歲時我贈你那七弦琴,你今日怎會飛黃騰達?到底還是咱家功勞。」元月只盼他抽送,夾緊了他那物事,道:「哥哥所言甚是。」不料峻玉又添一句:「其實那琴是姓龍那廝的遺物,我留著晦氣,贈你也無妨。」
元月一聽,不禁胸中生痛,兩眼一紅。雖然他爹龍見清早已病故,冥冥中還是助了他一把,好教他得回臨安,為葉府上下報仇。但峻玉每回提起見清,話中不無怨氣,教他好不難受。到底他二人有何舊怨,此處且不贅述。
峻玉見他落淚,只道他漸入佳境,更是奮力抽送,把他屁股連撞了數百回。元月聽見有人巡夜,不敢叫喚,咬著唇兒挺身迎戰,又是數百回合。如此往復多時,終究招架不住,淚灑巴蜀,精洩荊襄。
峻玉亦盡數洩進他體內,連連喘道:「好初霽,哥哥今日都與你了。臨安可尋不著精壯如我的漢子,你可要耐得住寂寞。」話畢將他扶起,又同他拭淚,道:「不出十日,包你掛念為兄,念得心裡癢癢。」元月喘息未定,舒坦得雙腿發軟,站不起來,卻故作不屑道:「那倒不見得。」
元月回臨安半年,滿懷復仇大計,果真無心風月。
後洋街是入宮必經之路,葉府又正在其當眼處,每回路過,他都不敢望舊居一眼。這夜獨自行過,四下無人,禁不住停步門前。當年葉府大宅,如今已是光宗張太妃府。月色之下,琉璃瓦,白玉窗,一切如舊,連那對黑漆嵌螺鈿門把,亦看不出歲月痕跡。當年左邊門把底下缺了一塊,元月上前一摸,缺口仍在。
景物依舊,人面全非。當年無憂無慮,衣來伸手,飯來張口,一心鑽研醫術,彷彿是上輩子的事兒。可是那太子害他全家?當日他初遇趙泓,見他帶著葉渝的荷包,已教他起疑;今夜太子的所謂「琴友」,竟穿了一整套他的衣褲,難道又是太子所贈?若是如此,他與葉府滅門慘案,便脫不了干係。即便不是主謀,亦該是個得益者。
彌遠帶他回臨安,正是看中他琴技,借他充當耳目,探太子虛實;他亦順勢接近太子,好查得葉府滅門真相。若哄得太子吐真言,教那他肏個幾回,那又如何?元月為報家仇,已遭人肏了千百回,多他一個不多,少他一個不少。
此時晚風拂過,將他衣物吹貼到身上。他兩個乳尖兒碰著衣料,害他一陣酥麻,亦斷了他思緒。這合歡散教他慾火燒身,當務之急,還是瀉火,又望了一眼葉府,才匆匆離去。
今日臨安人事,已不復舊時模樣;如今的龍元月,亦非當日葉航。究竟元月該如何自處?後事且聽下回。
舍不得看,看一章少一章……
加了肉渣!重温地图play好经典,文风真的好硬朗干脆
醉翁吟好爱哦!
元月已经把自己工具化了,当然其他人在他复仇之路上也会逐渐被工具化。不知道这一轮下来,他内心原来的那个叶航还能剩下多少分……虽然人物很多内心活动没有写出来,但是从叶航到元月,从抄家之后到后来潜伏在史弥远身边,应该是相当漫长又煎熬的过程。付出代价不可避免,但求最后得偿所愿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