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班荊》第五回 有意先贈傳世寶 無心再獻後庭花(上)
- 蓮生

- Aug 11, 20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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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pdated: Jul 29, 2021
這日天朗氣清,趙泓雅興大發,早早起身撫琴。麻雀窗外啁啾,清泉指間繚繞,流水行雲,好不暢快。
自打趙泓見識過元月琴藝,少英已黯然失色,被他拋諸腦後。過了好些日子,他才記起葉航那身衫褲在少英處,忽然焦急起來,匆匆起身行到殿外,又猶豫該不該帶幾個太監同往,躊躇間,卻見元月捧著個錦盒,立在不遠處,便收斂了神色。
元月不緊不慢行到他身前,躬身道:「小人參見殿下。」趙泓見他著一身青灰盤領衫,行走間露出下擺桃紅襯袍,身上芍藥清香,似有還無,教趙泓心馳神往,立心將他好生玩弄,才道:「初霽,別來無恙?」元月道:「殿下好友託小人歸還此物。」
趙泓開了錦盒,只見是葉航的衣褲鞋帶,一件不少,暗地舒一口氣,卻依然冷冷道:「他怎不自己來?」元月答:「他愧對殿下恩寵,無顏再見殿下。」趙泓冷哼一聲,令太監接過錦盒,將那水田褙心捧在手中,邊摩挲邊道:「少英資質平庸,相貌亦不出眾,確配不起這身衣服。」轉而又問元月,「初霽怎有閒暇替人跑腿?」元月道:「小人隨義父進宮,順道完璧歸殿下。」
趙泓一聽「義父」二字,面色頓時一沈。元月瞄了趙泓一眼,見他似無挽留之意,便道:「義父著小人儘早回府,免得驚擾殿下。」趙泓道:「那初霽可要順他的意。」元月道:「小人遵命。」話間望了望太子,作揖道:「殿下,小人先行告退。」元月正要轉身,趙泓卻道:「初霽,端陽節剛過,食個角黍再走。」元月道:「多謝殿下。」便隨趙泓進殿。趙泓將那褙心放到角几上,隨口吩咐道:「來人,取角黍來。」
元月未及道謝,身後衝出兩個侍衛,左右按住他雙肩,把他雙臂扳到身後。他正驚愕間,幾根指粗的麻繩如靈蛇般盤到他身上。他作勢掙扎,那侍衛綁得更緊,勒得他上身動彈不得,幾乎喘不過氣來,便將他押到屏風後,踢他膝窩,教他跪倒在地。趙泓這才不緊不慢地行到元月面前,見他已無還手之力,才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。元月笑道:「原來小人才是那角黍。」
趙泓聽他笑聲,更是恨得牙癢癢,掐住他下顎抬起他臉,看他面帶傲然,不禁怒從心起,又記起那日夢中情景,當即撕了他衣領。只見他胸膛黝黑結實,雙乳教麻繩勒得隆起,更勝夢中情景,便上前掐他雙乳,左右擰他乳首,見他咬唇不肯叫喚,一把撕碎了他褲子,將他按倒在地,雙腿扳了個大開,一腳踏在他陽物上,腳掌施力碾他二卵。元月痛得緊閉雙目,擠出淚來,就是不肯出半點聲。
趙泓使蠻力無果,便轉剛為柔,令宮人取了燈油,抹在指上,在他穴口打轉兒。元月方才吃痛,又教他如此撩撥,體內越發酥癢,更是咬緊了唇。趙泓看元月兩頰飛紅,又往他穴口輕按,見元月非但不躲,還夾緊他指頭,便冷笑道:「初霽果真久經征戰。」又看元月一副受辱模樣,故意淺淺探入,問道:「教你義父肏過幾回了?」
元月挺身相迎,面上依然不動聲色,答道:「殿下,義父不近男色,不曾碰過小人。」趙泓冷笑一聲,一手掐住元月脖頸,另一手兩個指頭疾速抽送,又問:「是麼?那是教誰開的苞?」元月滿面漲得通紅,禁不住掙扎,卻教麻繩勒得生痛,劇痛加上暈眩,害他更耐不住玩弄,只想叫喚,卻硬生生咽了下肚,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:「小人⋯⋯小人不記得。」
趙泓這才鬆開他頸,拍了拍他面頰,笑道:「果真是個騷貨。」話畢抹了把燈油,又加一指,在他體內抽送翻攪,連弄了百餘回,害得元月顫如雨中枝葉,終於鬆口道:「殿下,為何非要折辱小人?」趙泓不答,更是興起,手上也不停歇,湊到他面前去,細賞他失態神情。只見元月目光渙散,時喘時喚,陣哼陣吟,口中哀求「殿下饒命」,塵柄兒卻挺立起來,頂到趙泓衣上,蹭得濕了一塊。
此時一宮人來傳話,一見眼前景象,羞得俏臉飛紅,急急退了出去,站在門外道:「殿下,完顏郎君求見。」趙泓笑道:「來得正是時候。」元月只道太子著他侍客,趙泓卻吩咐宮人,著白熙在外頭稍候,又取來一根白玉角先生,往元月口中攪了幾回,沾了些唾沫,塞進他後庭去緩緩抽送。
那角先生約四寸長,才二指粗,形如串珠,尾端有兩條長繩。元月見這玩意其貌不揚,入體並不盡興,不知趙泓意欲何為。他雖想不明白,後庭卻不自主地夾緊那物事,只覺節節深入,一節較一節粗,亦非全無可取之處。趙泓將那角先生推入他體內,只留一節在外,便將長繩綁在他腰間,纏住他塵柄根處,在腰間捆了幾圈,結了死結。再將元月翻過身來,令他跪伏,笑道:「騷貨,等等再拾掇你。」
元月悶哼一聲,作勢掙扎起身,卻教太子一腳踏在脊背,將他臉撞到地上。趙泓生怕他出聲,把他褻褲塞入他口中,才使人端花茶來淨手,再請來客進殿。元月聽外頭一聲「參見太子殿下」,認得是北國口音,從屏風縫裡望去,這「完顏郎君」竟是前幾日與他在草棚交戰的番人。他不望猶自可,只消瞄個一眼,驚為天人,不禁呆望良久。
卻說這白熙是何等容貌?只見:雪膚雌雄難辨,鳳目醉醒不分。巧借暮霞飾粉面,妙取晨蒨染青絲。才瞧見,只覺出奇,再端詳,方知絕色。又看他一身打扮:頭戴鴉青四合雲紋漆紗皂巾,身披牙白纏枝牡丹織金襴袍。鬢飾朗月,卻是一對貝雕仙鶴帽扣子;腰系流星,方見兩股金鑲雜寶縧帶兒。清雅不失華貴,直如仙謫凡塵。
元月看得癡了,若非褻褲塞口,當下便驚嘆出聲。那日夜裡昏暗,看不出他如此俊美,此刻來回打量,才驚覺他生得脫俗。元月不禁自慚形穢,暗恨當夜褻瀆仙童,扭頭不敢再看。
趙泓施施然迎上前道:「瑞光,今日怎在宮中?」白熙道:「殿下,我一早入宮議事,如今已覺疲倦,雙眼都睜不開來。來同殿下寒暄幾句,便回班荊館歇了。」
白熙老馬識途,話間便往屏風後走。趙泓卻揚手攔住,引他到正對屏風的交椅前,道:「瑞光請坐,稍歇片刻。」話間怕他起疑,又道,「今日宮中又有佳釀,瑞光可有興致嘗鮮?」白熙道:「甚好!」趙泓便坐到他身旁,又喚宮人取酒。
白熙只覺這日趙泓神色有異,又說不出如何不妥,正要開口,酒香飄至,教他忘了本意,話一出口,卻成了:「這酒甚麼名堂?」趙泓便順水推舟道:「這酒名『旭觴』,立夏取新釀麥酒,曝於日中,四十日後即成。」便同他斟酒。白熙笑道:「難怪香氣張揚鋒銳,直如初生牛犢一般。」趙泓又著宮人取來一碟間道糖荔枝,道:「這旭觴與這荔枝乾,一剛一柔,當是絕配。」
白熙一手擎酒,一手取食,雙眼卻不知怎地,總往屏風處看,不覺瞥見角几上的水田褙心,便問:「好秀氣的褂子!這是誰的衣物?」趙泓輕嘆道:「這是我心上人葉航之物。可惜十年前已香消玉殞,只留我這身衣物,作個念想。」
元月一聽這話,禁不住抬頭望向趙泓,只見趙泓話間強忍悲愴,不似有詐,更教他滿腹疑團。沂王府地處前洋街,與葉府不過一街之隔。當年趙泓尚是沂王,隔窗有過幾面之緣。數回匆匆偶遇,他怎就成了趙泓心上人?若真是心上人,當日棗陽重遇,就不會認不得了。
白熙一聽這名,即問:「葉航?可是葉夫人的獨子?」趙泓奇道:「瑞光怎知道葉夫人?」白熙一提起那救命恩人,頓時來了神氣,便將如何被奇術所救,如何到城東打聽,一一吿趙泓知。話畢略加思索,拈起一顆荔枝,又添一句:「如此說來,那日救我之人,應是葉夫人之後。葉夫人從未收徒,只有一獨子,莫非就是這葉航?」
趙泓沈吟片刻,才道:「瑞光,人死怎能復生?你那時病糊塗了,分不清真假虛實。正如你那春夢一般,不過幻象而已。」這話教白熙又想起夢裡人。當夜繾綣纏綿,不過南柯一夢。只恨不諳丹青,描不出那人眉目,縱是千般掛念,終究無緣相見,只好道:「殿下言之有理。」話畢默默飲酒,這酒入口甘甜,到喉已是苦澀。
趙泓雖如是說,心中卻另有盤算。當日葉府遭禍,他只道葉航蒙難,心如死灰了好幾日,無意同書僮提起,那書僮卻告他知,當夜官兵在府中尋不著葉航,殺了他一個書僮充數。葉航從此下落不明,至今生死未卜。他本想葉航一個小少爺,嬌生慣養,突然家逢巨變,一夜之間舉目無親,流離失所,如何活得下去?即便葉航當日逃過一劫,多年不見現身,想必已死於非命。
半年前,趙泓卻聽聞葉航不但未死,且身在臨安,多次出宮尋覓,又遣密談打聽,可惜一無所獲。趙泓又望了望白熙,生怕他對葉航起意,不禁眉頭一皺。萬一葉航真在人世,又被白熙相中,豈非教他橫刀奪愛?旁人尚可同享,唯獨葉航不能共嚐,所謂連襟情誼,不過逢場作戲,於是不願多談,轉而道:「瑞光今日操勞,快回去歇了,免得又害病。」不等白熙應答,便往殿外朗聲道:「初霽,送完顏郎君回班荊館。」
元月應不出聲,卻來了兩個太監,一人同他鬆綁,另一人捧著幾件新衣。元月拽了拽那角先生,示意那太監同他解綁,那太監卻視若無睹,直把褲子同他套在外頭,為他穿戴整齊,才把他口中褻褲拽出來,領到屏風前。他一邁開腳步,才驚覺小覤了體內的玩意兒。那角先生隨他步伐,在他體內攪弄,才行到屏風前,他已雙腿發軟,險些跌倒在兩人面前。他站穩了身子,作揖道「參見殿下、郎君」,一抬眼,正同白熙四目相對。
白熙一見元月,直如跌進了酒缸裡,心中不禁驚呼:「我死而無憾矣!」他卻不願教趙泓知曉,轉而問:「你叫甚麼?」元月作揖道:「回郎君話,小人敝姓龍,名元月,字初霽。」
白熙見眼前這人面容清冷孤傲,遠不如夢中誘人,話音卻沈穩溫柔,更喜愛了幾分,不禁笑道:「初霽,真好聽。」白熙話間眉目含情,溫煦如午後暖陽,直透元月心底。元月卻似陰溝裡的蟲蠅,忽然見了光一般,不敢回望,匆匆躲開,站到他身旁。
趙泓道:「瑞光,初霽是史右相義子,武功高強,正好一路護送你。如今兩國紛擾未息,民間對金人怨聲載道,女直使節客商不時遇襲,瑞光可要多加小心。」白熙笑道:「多謝殿下。」他對著趙泓作揖,雙眼卻禁不住往元月身上瞄。趙泓話畢,亦瞟了元月一眼。見他尚未失態,暗笑一聲,隨他二人步出殿外,拾級而下。
只見殿前一車三馬,館伴使李灝已在前頭等候,見他一行過來,深深作揖。趙泓尾隨元月行近馬車,隔著衣袍下擺,摸到那角先生,握住攪了幾回,教元月頓時停了腳步,皺眉輕喘,卻教白熙看在眼裡。白熙便問:「初霽!你身子不舒服?」元月故作鎮定答道:「郎君,小人無礙。」趙泓趁元月開口,碰了碰那角先生,害他「礙」字說不完全,成了一聲低吟。
白熙不覺有異,藉故同他講話,只顧瞧他眉眼。只見眼前人杏目半啟,劍眉微蹙,模樣似痛非痛,真有幾分夢中人的神情。他一時又看得癡了,片刻才笑道:「好罷。」
車伕與李灝別過太子,相繼上馬。趙泓亦微笑道:「初霽,請。」元月心知不妙,便道了聲「遵命」,上馬坐到鞍上,那角先生直直挺入他體內,如騎木驢一般,教他渾身一顫。趙泓看在眼裡,樂在心頭,亦不點破,目送他一行出宮。
元月頭一回遭人如此戲弄,害他幾番失態,幸好掩飾了過去。他挺直了腰,坐在馬上,不敢亂動,然而路上顛簸,那角先生越鑽越深,才出宮不久,最後一節亦沒入穴內,只餘繩子在外,將他那話兒勒得更緊,挺在身前如棒槌一般,步步敲著馬鞍,害他禁不住低哼一聲。
一行出了朝天門,途徑集市瓦肆,熙熙攘攘,唯有放慢腳步。元月只盼早早出城,送白熙回館,好覓一偏僻處解了體內物事。如今進了這鬧市裡,急也急不得,那角先生在他體內緩緩抽送,害他後腰酸軟,步步皆是煎熬。他趁人聲嘈雜,連連低喘,依舊難洩慾火。
元月瞧了瞧身旁車廂,見車簾緊閉,毫無動靜,不知白熙是睡是醒。念及那夜苟且事,他不禁自問:為何每回慾火燒身,都遇著這女直人?莫非是天註定?曾聽孟峻玉講,傳說金人有一鐵騎陣,名曰「鐵浮屠」,無堅不摧,所向披靡。雖未得見,車中那人的鐵浮屠,他倒是領教過了,果真殺得他丟盔棄甲,繳械求饒。
元月一路神不守舍,渾不覺前頭來車,突然聽得一聲長嘯,才猛地回神,馬已蹭到來車車輪上。那馬吃痛受驚,又踢到白熙車廂去。對方馬亦受驚,霎時亂作一團,人群爭相走避。幸好有驚無險,兩車旋即穩住。元月自知闖禍,即刻下馬,將馬牽到一旁,便要撥開車簾,白熙卻探出身子道:「出了什麼事兒?」元月扶他下車,即跪道:「郎君,小人該死,方才一時分神,不慎撞上來車,請郎君降罪。」白熙扶他起身,盯著他俊臉看,柔聲道:「初霽,不礙事。」又望元月身後,見對車那人迎面走來,道,「快看可有傷著人家,咱們去賠個不是。」
只見來者是個年青男子,生得濃眉大眼,面如冠玉,頭戴黑紗軟腳幞頭,身著水色夏布長衫,清雅樸素,眉宇間卻難掩貴氣。元月見這人面善,一時記不起是那位故人,這男子卻喚道:「葉大哥!」教元月驚得猛地一頓,居然忘了賠罪。男子急步上前,卻握住白熙雙手,喜形於色道:「葉大哥!阿莒尋得你好苦!」白熙頓了頓,問:「葉大哥?」男子又道:「葉大哥!我是阿莒,你不認得了麼?」
白熙教他問得一頭霧水,元月卻記起眼前人,正是他九年前救的落水小童。當年他娘全氏把他抱到門前,哭天搶地,葉渝卻趕著入宮,不屑一顧。他雖未出師,卻不忍見死不救,便將他拖進房中,將那幾年所學東拼西湊,僥倖把他從閻王殿裏搶了回來。當年的垂死小兒,如今已身居高位,又生得玉樹臨風,溫文儒雅,教元月莫名欣慰。
白熙這日得見夢中人,才撞痛了前額,又教人錯認,依然絲毫不慍,笑道:「官人,在下是金國使節完顏白熙,不姓葉。」男子這才鬆手,作揖賠笑道:「原來是完顏郎君,小王失禮,郎君切莫見怪。」
二人見對方不曾負傷,亦無怨氣,沂王的書僮冬青卻瞪著元月道:「見到沂王殿下,還不行禮?」沂王卻笑道:「不必拘禮。本王深居簡出,兩位不認得,亦是常事。」元月這才跪道:「參見沂王殿下。小人莽撞,誤傷殿下,請殿下降罪。」白熙怕沂王突然發難,不等沂王開口,便作揖道:「殿下,這是在下侍衛,姓龍,字初霽。昨夜在下突發急病,初霽一宿未眠,為我奔波求醫,以致今日精神不振,無心衝撞殿下,請殿下見諒。」沂王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便扶起元月道,「初霽,請起罷。本王無礙。」
元月這又跪又起,從外看不出端倪,他體內那物事往他肉壁壓了幾回,教他又麻又痛。他一聲低吟湧至唇邊,又強忍了下去,退了一步,才深深作揖道:「多謝殿下。」便立到白熙身後,掩住身前衣擺,不再言語。沂王見白熙是北國使節,年紀又相仿,便盡地主之誼,請他一行到沂王府暫歇。
元月少時常路過沂王府,卻是頭一回入內。自小他娘就把沂王府說成龍潭虎穴,告他裏頭有妖精,專食男童補陽氣,著他切莫行近,免得教妖精擄了去。這日入內一看,不過平常人家,還不如他葉府雅致。
沂王領他二人入廳,與白熙坐到羅漢榻上,又令人取兩盞紫蘇熟水,一盤紅玉般的越梅,與白熙解暑。白熙拈起一個,好生鑑賞一番,才道:「這梅子殷紅如血,晶瑩剔透,真是好看!」沂王笑道:「何止好看?這越梅是梅中極品,只長在紹興一帶。郎君請用。」白熙謝過沂王,取了兩個越梅,轉身便塞一個到元月手中,笑道:「初霽也嚐嚐。」沂王見此,亦請元月就座。一個小廝搬了個繡墩到榻前,白熙卻一把挽住元月手臂,拉他到榻上坐下。
元月亦作揖道謝,坐到白熙身後,無意抬眼,卻赫見廳中神台上,供奉了他當年遺落的針包。針包前頭置一無名木牌,一炷清香,元月見此,登時熱淚盈眶。當年他無心之舉,沂王竟銘記至今;這吃人的沂王府,終究成了葉航安家處。元月百感交集,悄悄望一眼沂王,心底裡已視他如手足,微微垂目,當是道謝。
白熙與沂王寒暄幾句,吃了幾個越梅,漸漸少了拘謹,便問沂王:「殿下,休怪在下多嘴。殿下所尋的葉大哥,可是葉渝的獨子葉航?」
沂王道:「正是。」白熙道:「聽聞葉府九年前遭人滅門,府上家眷仆僮無一活口,實在慘絕人寰。」沂王亦嘆道:「確是如此。」話畢端起那熟水輕抿一口,續道:「本王長住紹興,當年到臨安遊湖,不慎落水。葉大哥救我一命,夜裏還到我下榻的客棧送藥。那時我才醒來,渾身無力,他便將我擁在懷裡,將藥點點哺入口中。次日醒轉,已無大礙。甫出客棧,竟得知葉府上下,一夜遭人盡屠。本王只道葉大哥在劫難逃,多年未能釋懷,兩年前返臨安打聽之下,才知當日葉府上下無一倖免,唯獨不見葉航。」
白熙心下大喜,又問:「當真?那葉航豈不是還在生?」沂王又嘆道:「本王不敢妄斷。」白熙道:「早幾日我昏倒街頭,有一神醫悄然施針相救。打聽之下,才知這是葉氏獨門秘術。莫非那便是葉航?」話畢又將當日病發得救之事隱去春夢一段,吿沂王知。
沂王面上亦漸露喜色,道:「或許那真是葉大哥!除了葉夫人,葉氏家傳針灸之術,只葉大哥一人通曉。」話畢望向神台上的針包,珍而重之道:「這針包便是葉大哥遺物。本王不敢忘恩,多年來隨身攜帶,直至遷入沂王府,才將針包供奉在此。」白熙隨即道:「殿下,既然葉航於我倆有恩,我正要尋他求醫,奈何不熟南國,不知從何尋起。殿下可願助在下一臂之力?」沂王道:「本王亦正有此意!」於是二人一拍即合,約定來日詳談。
白熙這日先遇夢中人,再知尋恩公有望,樂得倦意全消。回館路途遙遠,往日獨自顛簸,路上周身酸痛,昏昏欲睡,這日有元月相伴,竟嫌馬快腳程短,浮想聯翩片刻,已到班荊館前。
元月不曾到班荊館,只道就在城外不遠處。可他一行出了餘杭門,順著赤岸河一路北行,過了赤岸橋,再經過兩個集市,一處瓦子,行了個半時辰,才到那班荊館。一行下馬,李灝在車右側,正要攙白熙下車,白熙卻往左側探頭,示意元月來扶。他站穩了身子,卻不願鬆手,拉著元月進館,穿過前院小橋,元月卻默然停步。白熙拽他不動,見他面有難色,湊上去問:「初霽身子不舒服?」話間又取汗巾同他拭汗。元月卻一把擋下,淡然道:「郎君,小人無礙,天時悶熱而已。」
白熙道:「定是路上勞累。快快進來歇息,免得中暑。」元月退了一步,抱拳道:「郎君,小人害郎君負傷,是小人失職,不便再打擾郎君。」白熙急問:「那你家住那裡?」元月道:「小人住史右相府。」不等白熙答話,又道,「郎君,天色已晚。小人先行告退,來日再拜會郎君。」他不敢再望白熙,深深作揖,便匆匆離去,又怕白熙追出來,出門旋即上馬,一口氣奔出好幾里,穿過集市瓦子,到了城郊無人處,才敢放緩腳步。
他一路沿河西行,斜暉流光溢彩,如那人目光一般和煦。晚風撫他臉頰,霞光擁他入懷,他這無定孤舟,竟恍惚有泊岸之感。他明知白熙有意,他又慾火燒身,方才若隨了白熙進屋,後事便水到渠成,卻偏偏邁不出這步。他雖受彌遠所托服侍白熙,但宋金有別,敵我殊途,豈能越界?那人是金國使節,他是宋軍麾下,本不同道,又何必橫生一段孽緣?與其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於江湖。
餘暉漸隱,元月才回過神來。這一路來回奔波,褲內前後皆濕,害他越發難受。他不敢盼仙童賜玉露,唯有退而求其次,往故地覓甘泉。
元月回到臨安城內已是申時,卻不返宰相府,拐入前洋街,直奔沂王府去。
哇这么会玩!
互相暗恋互相垂涎对方肉体的感觉真的好妙!一看这只是上半部分,期待下半部分(苍蝇搓手
好喜欢白熙的容貌描写!!!贵重雅致!!!一看到其他人吃元月就觉得暴殄天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