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犬子》七
- 蓮生

- Apr 16, 20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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貴由望著木禿堅,驚得說不出話。
若木禿堅還在人世,今年該二十六歲,不應是眼前少年模樣。莫非他大限將至,才看見這故去多年的天之驕子?貴由如此思量,忽然脊背一涼,心裡想逃,卻被雪埋了半個身子,凍得動彈不得。
木禿堅下了馬,走到他面前問:「貴由,你怎獨自在此?」貴由凍得手腳僵硬,站不起身,也不答他所問,滿眼驚恐瞪著他看。木禿堅解了皮裘,裹在他身上,又拉他起身站穩,笑道:「多年不見,居然已同我一般高了。」話畢拍去貴由身上積雪,扶著他雙肩,仔細打量一番,又問,「你這幾年過得好麼?」貴由頓了頓,不知從何說起,只說了聲「甚好」。木禿堅見他神情閃縮,也不說破,只揚了揚嘴角,隨即上馬,對貴由道:「上來,我送你回家。」
貴由將信將疑間,木禿堅翩然一笑,向他伸手。貴由心頭一顫,想起少時舊事,這才懼意稍減,隨他上馬,坐在他身前。
眼前無邊雪白,難辨東西南北;然而老馬識途,待他兩個坐穩,迎著風雪緩緩而行。木禿堅一手握韁繩,一手攬他腰,把他緊緊擁在懷中。才行了數十步,兩人身上已披了層薄雪。
貴由背貼在他胸前,絲毫不覺寒冷,隱隱聽他呼吸氣息,漸漸忘了驚懼。遭人嫌惡多年,卻有幸再入他懷,人世間還有甚麼念想?忽然哽咽道:「阿合,我不想回去了。」木禿堅問:「怎說這話?」貴由道:「阿合,個個都掛念你,不如我肉身贈你,你回去陪二伯父,我自此化作煙塵罷了。」
木禿堅卻抱得更緊,親了親他髮辮,在他耳畔輕道:「不許亂說話。」貴由轉過臉去,正色道:「那裡是亂說話?用我阿爸的犬子,換二伯父的愛兒,這不是正好麼?說不定我阿爸瞧見你,偶爾想起我來,也會說聲懷念。」木禿堅笑了笑,往他唇上輕啄。貴由已淚流滿面,續道:「阿合,當我求你好麼?這肉身歸你了,替我回去罷!」木禿堅不說話,輕輕同他拭淚。貴由推開他手,哭道:「阿合!莫非連你也嫌棄我?我自知一無是處,拖著一副病軀,成不了甚麼大器。與其在世上惹人生厭,不如趁早死了,或許博得幾句惋惜。」
話一出口,他才驚覺失言,垂頭不敢看木禿堅。木禿堅又把他抱入懷,柔聲道:「好弟弟,你定受了不少苦罷。」貴由不答話,卻簌簌落淚,滴在木禿堅的皮裘上。木禿堅眼裡難掩憐愛,輕咬他耳垂道:「那便如你所願,你這身子歸我了。」
貴由聽不出他弦外之音,抹了淚低聲道謝,隨即闔眼領死。木禿堅卻一手托起他臉,舌尖探入他口,親得貴由滿面漲紅,才鬆口由他喘息。貴由迷迷糊糊,眼前一黑,往前撲倒,險些跌下馬去。木禿堅一把抱住他,將他扶穩在懷中。他渾身輕飄飄的,已不知身處何方,只知木禿堅雙手在他身上來回遊走,停在他褲帶上。臀間先是一陣寒意,旋即一股暖流襲來,從後腰湧上心頭,他才回過神來。
自打貴由到察合台處落腳,遭那父子蹂躪了幾多回,他已記不清了,只記得每回舊傷未癒,又多一重新傷,偶有快意,卻難抵刀割般痛楚。此刻木禿堅在他體內,他卻不願分離,只想纏在木禿堅身上,交合到地老天荒。如此舒坦暢快,當是意料之外,教他不禁抓住木禿堅手臂,斷斷續續喘道:「阿合⋯⋯不是要⋯⋯取我性命麼⋯⋯」木禿堅隨著馬背顛簸,邊抽送邊道:「你若化了煙塵,阿合掛念你了,該去那裏尋你?如此我倆合一,以後你這肉身,便住了你我二人,豈不更好?無論你去那裡,阿合都在你心裡陪你。」
貴由聽這「掛念」二字,登時鼻頭一酸;聽罷他一席話,更是泣不成聲,心中五味雜陳,說不出口,全化作滴滴清淚。木禿堅扶著他腿,頂入他深處,似同他心意相通一般,輕道:「好弟弟,難受便哭出聲罷。」貴由半是舒坦,半是釋然,再也按捺不住,連呼「阿合」嚎啕大哭。
木禿堅臉埋在他背上,又親又蹭,口中柔聲安撫,身下卻奮力衝刺。貴由知他心意,便也恃寵而驕一回,再無顧忌,夾緊了他雙腿,肆意啼哭喘吟。貴由不慎踢著坐騎,那老馬道他嫌慢,忽然便奔起來,害他二人更是顛簸,不多時便一同登頂。貴由扶著馬背,喘聲久久未平。木禿堅剛想抽身,貴由卻抓住他,非要他留在體內。木禿堅無奈一笑,拍去他背上飛雪,又把他擁入懷中。
不覺風雪漸止,天色再現蒼藍,前頭現出好些氈帳,在雪地上星羅棋布。那老馬亦放緩腳步,行至察合台大帳前,長嘶一聲,便停下來。木禿堅這才抽身下馬,再抱他下地,同他理好衣衫。兩人依依不捨,各自欲言又止,又相擁親到一處。
親了不知多久,天邊飄雪又至,落在二人肩頭。木禿堅這才鬆了口,望了望天,輕嘆一聲,退了一步。貴由拽著他衣袖道:「阿合要走了麼?」木禿堅不答,又親了親他唇,輕撫他胸前道:「貴由,日後再有冤屈,只管告我知,我在這裡聽著。」話畢望了望他身後大帳,悵然輕道,「替我多陪我阿爸。」
貴由正要握著他手,他卻不知幾時收回了手,上馬去了。貴由眼見他一拉韁繩,調轉了馬頭,不禁驚呼:「阿合!不要走!」
木禿堅卻不再回頭,策馬隱於風雪中。貴由飛奔去追,面前卻一片連天雪白,無窮無盡,直教他熱淚結成了冰,如察合台夢中一般,聲聲思念,句句挽留,盡數被雪淹沒。
貴由再睜眼時,已躺在不里帳裡。原來昨日也速蒙哥追他不上,眼見風急雪密,即刻返回求援。幸好天矇矇亮時,雪已停了。幾個侍從尋著貴由,見他已凍昏了過去,便七手八腳把他從雪中挖出,送回不里住處。不里守在榻前,一手抱著貴由手臂,另一手抱著木禿堅的暖帽,正倚著貴由打盹。
他望著不里,眼中仿佛是少時的木禿堅。木禿堅一番話言猶在耳,世間卻再無他蹤影。若非他遺下這不里,他曾來過人間一趟,又怎有人佐證?如此一番思量,再看眼前這狼崽子,似乎順眼了些。
貴由輕聲嘆息,動了動手臂,卻驚醒了不里。不里見他醒轉,即刻甩開他手,劈頭便問:「歹人,我的狐皮那裡去了?」貴由道:「跑了。」不里道:「我就知道你抓不到。」貴由道不里諷他無能,正要開罵,不里卻泣起來,撲進他懷裏,在他胸前猛蹭,沾濕了好幾處。
貴由一驚,雙手竟不知往何處放。不里此舉是欣喜,還是不捨?他一時也想不通,只知絕非嫌惡,便學著木禿堅待他那般,胡亂同不里抹淚,更頭一回柔聲說話:「來年雪融了,隨我學射獵。學曉了自己去抓狐狸,休再纏我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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