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濠鏡春華》第八回 悲歡離合猶他顧 冷暖浮沈皆自知
- 蓮生

- Jun 7, 20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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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pdated: Mar 3, 2021
自打浮笙去了趟成都,似乎學乖了些,去時還是匹脫韁野馬,回時倒似乎想通了甚麼,乖乖跟在若霜身後,該趕車時趕車,該喊標時喊標。若霜也著實驚奇,怎麼這就馴服了?於是回標行後,對其傷人一事,若霜隻字不提,倒說浮笙機敏過人,是個好標師的材料,為了慶賀標行有此良材,便要帶一眾標師出去食飯慶功。
浮笙見個個歡呼雀躍,心想說是同他慶功,不過是找藉口喝酒。果不其然,到了酒肆,三杯女兒紅,二兩熟牛肉,幾巡過後,個個都東倒西歪,胡言亂語。一行樂不思蜀,一路飲到半夜,及至酒肆打烊,又去勾欄尋歡,浮笙卻覺無趣,早早回標行去了。
那浮笙躺在榻上,衹覺清風拂面,好不愜意,卻下意識摸了摸枕邊,摸不著那物,突然便悵然若失。縱使窮困潦倒,盤纏散盡,始終有一物,教那浮笙格外珍惜,就算餓死街頭,也要帶著陪葬。究竟是何等寶物,教浮笙這般愛不釋手?衹見浮笙打開衣櫃,取出個小包袱,小心翼翼的層層打開,卻是條從沈魚處偷來的褻褲,褲襠還隱隱有些黃漬,歷經歲月洗禮,體味沈澱下來,越發濃郁醇香,真個是攝人心魄。
他本想同沈魚的情分,也好似釀酒般越久越濃。想他少時好逸惡勞,空有天賦,武藝卻不如資質平平的沈魚,師父見此,便派沈魚同他私下練功。
他總覺得師父從小就偏愛沈魚,從不打罵,頂多說教幾句;對他卻雙管齊下,一根藤條,三十六種打法,有時他自知理虧,卻敢怒不敢言。雖然他有些妒忌沈魚,衹因那沈魚三千寵愛在一身,忒地意氣風發;可他每次受罰,都是沈魚同他求情,過後也主動安慰他,同他擦淚擦血,教他對沈魚著實愛恨交加。
雖然浮笙天資聰穎,可是野性難馴,教師父打罵得多,更是同他背道而馳,不好好打功夫底子,倒是先練投機取巧的旁門左道。如今這倒好,眼前這廝兒,笨鳥先飛,連武功都比他這所謂奇才更勝一籌,不禁妒火中燒,見沈魚示範完突刺,正要過來對練,便觀其不備,冷不防的往他面門虛晃一劍。
那沈魚顧著閃避,不慎往後坐倒;那浮笙正要問他是否無恙,沈魚卻不聲不響,若無其事的站起身,一把抓住他手腕,說他速度有餘,力度不足,不等浮笙開口,又示範了一回。浮笙見他似無大礙,稍放了心,見他聲色俱厲,衹好跟著照做。
之後幾日,浮笙都獨自練武,早課晚課也不見沈魚,想他似乎真摔傷了,這日便去探望。行到沈魚臥房,衹見紗窗半掩,隱約聽得裏頭淫聲,浮笙躡手躡腳的湊過去,探頭一看,衹見那沈魚伏在几上,頭髮散亂,衣衫不整,褲子除到小腿,握著個角先生在後庭進進出出,卻似乎還嫌不夠,難受得要叫出聲,卻似乎怕人聽到,咬牙強忍,臉兒漲得通紅,好幾次按捺不住,淫聲洩將出來,直如發情一樣。
那浮笙素知沈魚不苟言笑,何曾見過他如此模樣?當下看得臉紅耳赤,雙腿也不聽使喚,不知不覺去了他房門口,問也不問便闖將進去。沈魚停了動作,轉頭同浮笙對視,臉頰兒泛起潮紅,眼神裏水波流轉,教那浮笙更是血脈賁張,胯間炙熱難耐,真想撲將上去。
眼見這不速之客似乎不肯走,沈魚拔出了那角先生,懶懶的拉起褲子,隨手綁在腰間,露著半片臀瓣兒,望著浮笙,重重喘息道:「阿浮,你為何不敲門?」那浮笙更是不知所措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冒了一句:「師兄,請原諒我唐突⋯⋯」沈魚勉強喘順了氣,又道:「入都入了,為何還不鎖門。」
那浮笙呆呆的應了一聲,反鎖了房門,又立在原地不動;那物事高高的頂起衣料,龜頭那處濕了一片,想過去一親芳澤,雙腿卻動彈不得。倒是沈魚放下了角先生,主動走去浮笙那頭。
浮笙見他褲子居然沒綁緊,全靠那話兒硬起來撐著,隨他腳步,在他褲帶下一顫一顫;上衣也散開了,片片紅暈之下,絨毛遍佈胸腹,越往下越發濃密,綿延到那褲帶裏頭。
浮笙教這淫靡情景驚得呆若木雞,還未反應過來,沈魚已撲進他懷裏,一手撫他臉龐,指頭兒在他唇上打轉,另一手攬住他腰,貼到他身前道:「阿浮,我好熱,你可否⋯⋯幫我⋯⋯」「瀉火」二字未出,那浮笙按捺不住,抱住沈魚便吮他唇,趁他被親得頭昏眼花,順勢把他按到床上,又是一番纏綿。
雖然平日沈魚武功在他之上,可如今卻全無抵抗之力,任由浮笙蹂躪。那浮笙素來粗暴,床上亦無二致,親罷他唇,又去咬他脖頸,手上也不空閒,摸進他衣衫裏,渾身上下撫了個遍,就是不弄他那話,難受得他上下擺腰,把那物事蹭到浮笙身上。
浮笙玩弄了他一陣,正要換個花樣逗他,沈魚卻似乎耐不住了,坐起身來,摸進他褲子裏,抓住他那物事把玩,勒得又腫又硬,便掏出來,連舔帶吮,而後又解開他衣帶,一路從他下腹往上親,舌尖兒帶過胸膛,掠過頸側,又親到他唇上,雙臂環抱他背,又鬆口顫聲道:「阿浮⋯⋯快弄我⋯⋯」
浮笙衹道自己聽錯,又問:「你說甚麼?」沈魚難受得幾乎哭將出來,捧起浮笙臉兒又道:「阿浮,快⋯⋯我快受不住了⋯⋯」浮笙這日著實吃驚不小,這沈魚平日木訥嚴肅,如今真當說出此等淫話,便又問:「師兄你怎的了?可是中了春藥?」
沈魚不語,騎到浮笙身上,又把褲子除到腿根,那物跳將出來,昂首而立;一手握住浮笙那話,頂住穴口,來回擺腰,爽得他淫聲陣陣。浮笙見他步步進逼,心想平日教他佔盡風頭,難道連這檔子事,都要讓他爭先?便趁其不備,抓住他雙腿用力挺身,那物頓時整根沒入他體內。
那沈魚痛得喚了一聲,渾身一顫,將他夾得更緊。浮笙更是興起,直要撕碎沈魚一般,掐著他腰便是一頓橫衝直撞,弄得那沈魚連喚夾喘,似要斷氣一般;衹見那沈魚雙腿夾著他腰,雙手按著他胸膛,一頭鬈髮散在肩頭,都教汗浸濕了,滴滴甩到浮笙身上,滿面迷離的望那浮笙,口中連連喚之,引得那浮笙越弄越起勁兒,這頭觀音坐蓮,那頭老漢推車,戰了近半時辰,兩個都洩了,雙雙累倒在床,方才罷休。
之後好長一段日子,那兩個日日顛鸞倒鳳,好不快活。那沈魚似變了個人,一日不行房,便心神不寧,渾身蟻咬般難受,每日空閒時分,甚至早課休息,都要同浮笙大戰幾個回合;更有甚時,一日弄個四五回,那沈魚腿兒都軟了,好幾次扶著墻出門,過了幾個時辰,又回頭求浮笙弄他。
浮笙本是出於妒忌,難得有機會凌駕其上,自然就報仇般肏個痛快;可同沈魚行房多了,居然漸漸起了情意。每次同他交歡,肆意愛撫索吻,覺他肌肉緊實不乏彈性,聲線低沈帶些沙啞,平日嚴肅面容,如今滿是情慾,反差大得出奇,卻也意外誘人。
尤是每當雲雨過後,那沈魚意猶未盡的倒在床上,在枕邊喚他「阿浮」,那神情實在教他如痴如狂。後來見沈魚越發渴求,浮笙亦變本加厲,乾脆去沈魚房裏過夜,房裏幾碟果子,一壺清茶,衹聞帳裏雲雨,不顧窗外春秋。
可惜好景不長。一日,沈魚突然打回原形,百般柔情的人兒,又變回原先那根木頭,無論浮笙如何示好,都視而不見,聽而不聞,浮笙忍不住想抱他,卻教他一個反手擰了回去。那浮笙既不解,又不忿。明明沈魚引誘他在先,如今卻成了他自討沒趣,難得他一往情深,豈不是付之東流?於是他看準時機,一日早晨小食,趁他去洗手,在他小食裏放了春藥,看他食得一粒不剩。
當時適逢徽宗南巡,指名要來端州聽清風八詠樓,師父便與沈魚排了段獨奏,於是這幾個月早課,他都坐到前排去。浮笙坐他身後,聽他呼吸漸重,心中暗喜。
果不其然,一個時辰之後,那沈魚忽地起身,說身體抱恙,想去休息一陣。見師父允了,浮笙也起身,說去照顧沈魚,也跟著出了門。見那沈魚手捂腿間,跌跌撞撞的,拐進一處涼亭,便尾隨過去,裝模作樣的問:「師兄可有不適?」
那沈魚難受得說不出話,當即便撲將過去,扒了浮笙褲子,把他按倒在地,把他那話吮得硬了,手忙腳亂的除了褲子,一屁股坐上去,騎著他上下一頓搖擺,雙手按住他胸膛,一路喘息,一路喚著「阿浮」。
浮笙眼見沈魚獸性大發,毫不知恥,簡直是久旱逢甘露,也忘了兩人身處涼亭,同師父不過隔了一座假山而已;為了聽沈魚叫喚,用力往上挺腰,撞得啪啪作響,弄得那沈魚簡直欲仙欲死,上氣不接下氣,幾乎要昏將過去。
正纏綿得火熱,冷不防一個人影擋了陽光,浮笙驚得停了動作,轉頭一看,居然是師父,正對他怒目而視;衹見沈魚還撐在自己身上喘氣,師父也轉而望去,見他還未緩過神來,一副自甘墮落的模樣,眼神裏難掩失望。
師父令他兩個著好衣服,跪到院子裏去。浮笙還想求情,沈魚卻一聲不響,站起身理好衣服,逕自走去院裏跪下。浮笙無奈,衹好跪到沈魚身旁。
本來那浮笙想,跪就跪了,也不算很難受,可過了正午,烏雲密佈,然後傾盆大雨,那浮笙又濕又凍,真想趁師父不注意,去簷篷下避雨;又望了望沈魚,見他紋絲不動,眼裏紅紅的,滿面不知是雨是淚,心裏頭也不是滋味,衹好打消了避雨念頭。於是那兩個頂著風雨,在院裏跪了一日一夜;自打那日之後,沈魚再未同浮笙說過話。
後來清風八詠樓被徽宗召入教坊,一行便遷去東京。結果那徽宗不知是食言,還是忘得一乾二淨,遲遲不批入宮;一行十幾個人,始終要果腹,於是便混跡桑家瓦子,仗著沈魚琴藝,很快打響了名堂,日子也算過得尚可。
可過了一段時日,那沈魚在臺上,有時心不在焉,好幾次險些彈錯,浮笙坐他後側,見他手抖得利害,衹道他身體不適,又不敢當面去問。師父似乎也發現沈魚狀態不佳,一日大清早就帶了他出門,說是同他看病。豈料師父被馬車撞倒,不久傷重去世,入宮一事,也不了了之。
當日師父臨終,將藥方交託浮笙,告知他沈魚病情,叫他好好照料沈魚。那沈魚卻不領情,對他避之則吉,寧願日日自瀆,都不肯讓浮笙近身。於是浮笙惱羞成怒,同沈魚決裂,將之逐出師門,便有了開篇一幕。
可那浮笙這頭剛趕走沈魚,那頭馬上就後悔了,心裏思念得寢食難安,卻拉不下臉尋他回來,還害得他身陷牢獄。如今沈魚不知身在何方,身上又無解藥,恐怕不知教幾多人玩弄過了。
浮笙想到這兒,又不禁怒從心起,險些撕了那褻褲,卻又怕下重手,毀了惟一寄託情衷之物,衹好長嘆一聲,又把臉埋進那褲襠裏去,又吮又親,渾然忘我,另一手使勁兒勒了一陣,洩了滿手精兒,隨手抹到手帕上,丟到地上去了。
不過正所謂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,若不是當時犯事,輾轉做了標師,說不定那沈魚就此飛出他手掌心,天大地大,那裏尋得回來?好在標行行走江湖,靠的就是人脈,若他聽聽話話,不得罪人,結識些江湖同道,說不定還能尋回沈魚。這般幾番思量,心中才安定了些,又親了沈魚褻褲,倒頭沈沈睡去。
皇天不負有心人,這浮笙一番賣乖,籠絡人心果然奏效。本來大家同他不熟,多少總有些避忌;後來覺得他做事兢兢業業,性情是粗暴了些,可待人十分誠懇,從不安壞心眼兒,最緊要是,他似乎也沒打算跳槽,於是漸漸都當他家人,打成一片不提。
臘月十二,浮笙一早起來,見院子裏空無一人,他衹道自己起晚,錯過晨練,又怕若霜責怪,四處尋找,才發覺人全都在廚房裏,看得那浮笙一頭霧水。若霜招呼他入去道:「你不記得了?昨日晚飯說了,今早不晨練,還不快來幫手切菜?」
那浮笙應了一聲,接過若霜丟來的白菜,便抄起刀,往砧板上招呼,一邊隨口問道:「今日做甚麼大餐,是那個生日麼?」眾人一齊指著旁邊不幹活那綠衫少年,不約而同道:「他。」
那綠衫名叫段笑天,長浮笙一歲,生得短小精悍,眼神兒水靈靈的,浮笙倒總覺得他才是小孩兒。那段笑天坐在一旁,蹺個二郎腿兒,捏個茶杯優哉游哉的呷茶,見那浮笙平時刀法迅捷犀利,切菜卻似乎不甚在行,小心翼翼,切切停停,便笑道:「你怎麼了,怕切到手指麼?」
浮笙嘆道:「今日也是我師兄生日,咱家往年都同他做生日的,不過⋯⋯自從我們反目⋯⋯」話間頭也不抬,還似帶了哭腔。
按理浮笙是該稱段笑天作師兄的,可他入標行半年,除了恩人柳若霜,都以名號呼之,從不叫他們作師兄師姐,每當他提起師兄,大家都曉得說的是沈魚,好在一眾標師直來直往慣了,倒也不甚在意。
段笑天還是頭一次見浮笙欲哭無淚的神情,忙安撫道:「好了好了,莫要難過。」正要去同浮笙斟茶,突然想起件事兒,折返道:「阿浮!我應該聽講過你師兄,他是不是佛郎機人,生得一頭鬈髮,總是板著臉的?」
浮笙一聽,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;宋地洋人本就不多,種種特徵如此貼切,必是那沈魚無誤,於是便追問道:「你在那裏聽說他的?」段笑天道:「杭州觀浪亭。」浮笙還未反應過來,身後一個聲音叫道:「你居然去了觀浪亭!看當家不打斷你狗腿兒!」
段笑天忙辯道:「不是我去!」又對浮笙道:「是我一個親戚,剛好識得那葉家大少葉決。上次他幾個老表去杭州玩樂,見到葉決帶著個傳教士模樣的傢伙進了觀浪亭,說他換了口味,他還不高興似的!」浮笙急問:「這葉決是何許人士?」段笑天道:「不清楚,聽講是個賣藥的。」
那浮笙稍作沈吟,衹聽他們提起「觀浪亭」三字,反應如此激烈,這名堂十有八九是煙花之地;加上沈魚頑疾未愈,又無法服藥,還跟了這廝兒,在這下三濫的地兒出雙入對,豈不是教人玩弄了個遍?想那葉決定是藉賣藥之便,行淫邪之事,浮笙不禁怒火重燃,當下計上心頭,決定尋那葉決,奪回沈魚,無論那葉決是何方神聖,衹要他敢碰沈魚分毫,必定送他去見閻王。
這般思索當兒,不自覺的一刀砍到那砧板上,手勁之大,那白菜砍成兩截不說,連砧板都幾乎教他破開來。究竟浮笙有何計策?且聽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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