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濠鏡春華》第十二回 孜孜十載落第 念念千里尋親
- 蓮生

- Jun 7, 20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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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pdated: Mar 10, 2021
話說沈魚帶著落雁,一離開葉府,便先去同他買了對新鞋。那落雁終於走動自如,樂得不顧旁人目光,圍著沈魚歡呼雀躍。
沈魚見落雁歡天喜地,想落雁跟他出來許久,已受了好些苦,如今不過換了雙新鞋,就樂成這副模樣,覺得之前有負於他之餘,更是滿心憐愛,不顧眾目睽睽,捧起他臉兒,淺淺吻在唇上。落雁教他親得滿臉發熱,不自覺的舔了舔唇,又挽住沈魚,臉兒蹭他手臂上,往馬車那頭行去,嬌聲道:「師兄!咱們又去那裏遊玩?」
沈魚聽他這麼一說,似乎想起件事兒。他本想直接帶落雁回東京凱爾處,又怕東京風聲未過,萬一官府查到上門,又或落雁反悔鬧著回家,他都必定人頭不保,說不定還連累凱爾,害人又害己。可他衹剩十日藥,肯定堅持不到東京,半路服完之後,又如何是好?若他再不回家,等他病發,便無人同他瀉火,落雁晚晚睡他枕畔,他又不便用角先生,還怎的隱瞞下去?唯今之計,衹好見步行步,等真的走投無路,再想法子同他坦白。於是便順了落雁意,又在中原四處遊玩。路上發病時候,若落雁在旁,當然服藥解決;然而他每去一個市鎮,都暗中找個相公,三兩天打扮成大夫到他住處,同他看那所謂心疾。如此輾轉三四個月,兩人方才回到東京。
到家時已近正午,沈魚與那車伕賞錢,又與他路費回杭州,便打發了。一頓敲門無人應答,他兩個曬得發燙,沈魚這頭同落雁抹汗,那頭往屋子裏頭喊,喊得口乾舌燥,才聽見凱爾應門。
衹見凱爾不修邊幅,敞著衣襟,渾渾噩噩的出來,默默開門,見是沈魚,喚了聲「師兄」,正要轉身回屋,卻見他身後有個少女,驚得他睡意消了大半,急急忙忙系上扣子,問沈魚道:「這是那位?」沈魚才發現尚未引見,便道:「我新收的師弟落雁。」凱爾稍作遲疑,又重新打量了落雁一遍,才道:「師弟?」話剛出口,似乎明白了什麼。這落雁望了望凱爾,便逕自入屋,衹喊著腳痛要歇息,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。
凱爾見這落雁一不問好,二不幫忙,大小行囊全是沈魚一個人拿,一副等人伺候的嘴臉,教他看得好不順眼;但見沈魚望落雁的神情,似乎對他寵愛有加,於是也不好發怒,趕緊接過行裝道:「師兄先在廳裏歇著,咱家梳洗完就去做飯。」
平日凱爾打點一頓飯,兩菜一湯,頂多半個時辰。這次幾乎一個時辰過去,餓得沈魚禁不住去幫忙,凱爾卻說不必,一邊敲著核桃,把殼兒丟進湯裏,仁兒卻堆起來扔到一旁。他這般魂不守舍,終究不是辦法,沈魚便支開他,親自操刀,好歹救回了一頓午餐。
沈魚衹道凱爾還未睡醒,方才便無在意。如今飯都快食完,他卻依然無精打采,那雙筷子漫無目的,在碗裏來回打轉。正要問他是否抱恙,一旁那落雁搶先道:「大哥哥,咱家還不曉得你叫什麼。」
凱爾望了望落雁,見他滿面帶笑,又弄得滿桌飯粒,不禁皺了皺眉。若是他少時敢弄掉一粒飯,沈魚那容得他逍遙?可落雁不守規矩,沈魚卻縱容不理,加上那落雁吃飽喝足,春風滿面,在凱爾看來簡直是挑釁,便低頭不看他,隨口應了句:「凱爾。」
落雁雖然聽不太清,卻似乎看不出凱爾面色,又追問道:「那哥哥是那裏人?」凱爾這回看都不看他,含著口飯道:「廣東人囉,好煩呀。」
落雁見又聽不懂,便不再問了,可憐兮兮的望著沈魚。沈魚見狀,摸了摸落雁臉頰兒,又對凱爾柔聲道:「凱爾,他聽不懂白話,咱們講官話好麼。」那凱爾登時拍案而起,瞪著沈魚,一字一頓道:「不好。」又抄起碗筷,扔下一句「兩位慢用」,怒而離席,還未走出飯廳,卻聽見那落雁在背後道:「師兄這肉好鹹!那鍋湯卻淡得似水。」更是氣結,乾脆回房反鎖上門,直到晚飯都不肯出來。於是沈魚備了晚飯,放到他房門口,便去陪落雁不提。
眼見這落雁無憂無慮,對弈得悶了,又叫他取傢伙出來點茶,沈魚想起今日見凱爾如此暴躁,不似他平日性情,更是玩得不安心。等哄了落雁就寢,便去他房裏探望。衹見房門無鎖,沈魚便推門入去。
那凱爾坐在窗前,和著眼淚食冷飯,孤家寡人,狀甚可憐,便問:「出了甚麼事兒?太醫局放榜了麼?」沈魚不問猶自可,一問就問中了凱爾心事,衹見凱爾放下碗筷,突然撲到沈魚懷裏,嚎啕大哭。
原來凱爾寒窗苦讀十載有餘,衹道終於盼來了出頭天,等入了太醫局,學成以後,定是平步青雲,懸壺濟世,救蒼生於水火之中,也不過是遲早的事。旁人見他一個洋人,混進漢人堆裏,甚是突兀,對他指指點點,見他生得高大,又不好欺負,便敬而遠之。
凱爾衹想自己醫術不俗,選試定必十拿九穩,那用看人面色?旁聽一年,終於迎來選試,一路勢如破竹,最後卻名落孫山。倒不是因他失手,而是他一副相貌,同眾人格格不入,結果遭人排擠不止,明明考得不俗,硬是教考官雞蛋裏挑骨頭,斷了他行醫前途。最後入選的幾人,個個醫術遠遜於他,卻衹因一副皮囊教人看得順眼,便飛黃騰達,留他如今功虧一簣,進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即便他不做御醫的春秋大夢,去開醫館,人家又當他是番邦蠻夷,連指路都不信,還那裏信他醫術?這一名落孫山,頓時覺得前路迷茫,不曉得何去何從。凱爾講到傷心處,更抽泣道:「咱家衹道官家任人唯賢,好歹是性命攸關的事兒,當然是能者得之,天曉得原來他衹看重一副皮囊!」
沈魚聽罷,百感交集,安慰的話兒居然說不出口,衹輕撫他背道:「好了好了,莫要難過。此地不留人,自有留人處。」又遞與他條手帕,問道:「你日後有何打算?」凱爾邊抹淚邊道:「咱家準備回家去了。前陣子收到封家書,我爹媽喚我回去接手賣香木的行當。」長嘆一聲又道:「這些年為了學醫,浪費了家裏許多銀子。不過想來也是,咱家早就該曉得,咱家不過是個所謂番鬼,本就不該奢望漢人賞識。」
沈魚拍了拍他肩道:「其實亦不是全無得著,若果你無去學醫,便不會借住我家,咱們還那會相識?」凱爾這才破涕為笑道:「那倒是。」便胡亂抹乾了臉,又道:「莫講我這爛攤子了。師兄怎突然間回來的?景岷去了那裏?」
他這一問,倒輪到沈魚愁眉苦臉,衹見那沈魚嘆了口氣,才道:「我就是不曉得他那裏去了,才回來尋你的。」凱爾不解道:「景岷怎會不辭而別?他有與你藥麼?」沈魚嘆道:「他衹與我一月份量⋯⋯早服完了。」
凱爾聞之,不禁暗地一驚。既是驚於葉決一反常態,治病的事兒就此不了了之,不似是他作為,莫非他遭了不測?又是驚這沈魚帶著個小孩兒,那孩童還似乎不曉得沈魚病情,那他斷藥後的日子,是怎挺過來的?又見沈魚似乎氣色不對勁,便問:「那怎麼辦?」
沈魚漸漸站立不穩,彎下身子顫聲道:「我忍得好痛苦⋯⋯你曉得我這病,萬一停藥,可是煎熬百倍⋯⋯如今落雁見我犯病,都衹道是心疾,咱家也不便向他道明,衹好⋯⋯躲到茅廁去瀉火⋯⋯」
凱爾一聽此言,心中大呼不妙。衹見那沈魚越講氣息越重,雙手發抖,滿面潮紅,低頭緊閉雙眼,看似痛苦異常。好歹師兄弟一場,凱爾那忍心看他受苦?可沈魚就似無底深潭,任他如何賣力,依然慾壑難填。想起那段日子,日日糾纏得天昏地暗,真教他心有餘悸。
凱爾正擔心沈魚又求他瀉火,好的不靈醜的靈,衹見沈魚突然跪在凱爾跟前,顫聲哀求道:「凱爾,你再與我一回,就這一回,往後我自己想法子⋯⋯」凱爾見此,不禁暗暗叫苦。
雖然他可憐沈魚,但他實在不想親熱,又怕沈魚誤會自己嫌棄他,嘆了口氣又道:「師兄,咱家不是見死不救,我衹是⋯⋯」沈魚生怕他不答應,急道:「我曉得,我曉得⋯⋯」見凱爾依然躊躇不前,急道:「往後⋯⋯往後⋯⋯等落雁過幾年長大了,我就⋯⋯」
凱爾稍一沈吟,見沈魚瑟瑟縮縮的跪在身前,襠中濕了一片,衹想這次是逃不過了,但方才沈魚所言,未嘗不是條妙計,便應承了。沈魚生怕他反悔,不等他脫衣,便解開他褲子,掏出那話兒來,又親又吮。去了葉家大半年,凱爾見這沈魚病情毫無起色,口技卻精進不少,禁不住把他按到牆上一通蹂躪。
沈魚緊緊夾著凱爾那物事,那翹臀兒擺來擺去,一邊求他深入,一邊引他掐自己雙乳,見凱爾無暇顧及,乾脆一手往自己身上亂摸,一手勒那話兒,怕落雁聽見,不敢叫喚出聲,心裏卻幻想叫那落雁窺看,加上那凱爾越發用力,爽得他淫水潸潸,又生了教人玩弄到死的念頭,進出了十幾回,方才洩了,心滿意足,累得癱軟在地。
那沈魚久旱逢甘霖,舒爽之餘,衹覺淫慾一次比一次強烈,歡愉過後,卻一次比一次疲倦。衹見他倒在牆角,上衣掀到胸前,乳頭又紅又腫,褲子除到膝處,意猶未盡的粗喘,心裏想起身,身子卻重得動彈不得。
凱爾歇了一陣,穿戴整齊,見沈魚還躺在地上,便同他穿好衣褲,扶起他道:「師兄,上床歇一會兒罷,躺地上會受寒。」見沈魚腿軟走不動路,乾脆抱他上床去,又道:「都怪咱家才疏學淺,醫不好你的病。」沈魚輕嘆道:「莫要自責⋯⋯若治得好早就好了。」等緩過來,便起身謝過凱爾,匆匆回落雁處。
沈魚一路行一路思量,如今再無藥可服,若再病發,唯有再扮心疾,讓落雁由他獨自靜養,再另尋他法。但等落雁長大,也是三四年後的事兒,即便他長大成人,亦未必有一日三四回的能耐,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。
寬衣回到床前,望見落雁那俏臉兒,卻靈機一閃,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計策來,既可光明正大瀉火,又教落雁覺得合情合理。尋思了一晚,若果成事,自是天衣無縫,再三思量之下,他卻不忍心折騰這小王爺,一時又沒了主意。
次晨沈魚起身,院中不見凱爾,連他平日曬的草藥也不翼而飛。沈魚正覺得出奇,去他門前,敲了幾聲,無人答應,便推門入去,見房中收拾得井井有條,卻不見其平日慣用之物,衹餘案檯一書,上書「沈魚師兄親啓」。那沈魚打開一看,裏頭凱爾衹說思量了一夜,決定回鄉從商,叫沈魚記得過來探望云云。
沈魚見此,不禁慨嘆。凱爾終究橫下心,離了傷心地,沈魚雖料知如此,但他這般不辭而別,沈魚衹道是自己隱疾將他嚇退,未免難過自責。但話雖如此,沈魚稍加思索,亦暗自慶幸,凱爾同落雁不合,長居同一屋簷下,定會諸多矛盾。萬一生出事端,害得落雁身份敗露,後果如何,他那裏敢想?
於是凱爾此行歸家,對他三人來講,未嘗不是件好事兒。這凱爾一走,沈魚便失了靠山,落雁又年紀尚小,情竇未開,如此青黃不接,教他好不煎熬,似乎除了去青樓瀉火,已別無他法。究竟這沈魚當如何抉擇?且聽下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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